湖北小麦种植面积和产量位居全国第八位,是粮食稳产增产的主要贡献作物。虽然湖北小麦生产总量和品质在全国排不到前列,但是,南北兼有的地理生态特点,突显了湖北在全国小麦种业研究中的重要价值,种业市场需求和产业发展内在潜力都很大。“十四五”,湖北小麦种业应按照“种(子)粮(食)一体化”的思路,加快补齐高产与兼抗重大品种培育研究、繁种基地建设、品牌种子推广、市场监管等短板,加快推动湖北小麦种业振兴,不断提高在全国的地位和影响力。
小麦是湖北省第二大口粮作物。种子是夏粮生产的源头,良种对粮食增产的贡献率达45%[1]。小麦种子产业主要包括品种培育、种子生产、种子加工、仓储物流、示范推广、种子营销等环节。新《种子法》实施以来,我省小麦种业自主创新能力和产业化发展水平快步提升,“湖北种粮、外省供种”的局面得到了有效改变,但仍面临产业链条不齐、不强、不壮的难题。“十四五”时期,应主动抓住国家种业利好政策机遇,补齐产业链各个环节的短板,加快实现湖北小麦种业振兴,不断提高在全国的地位和影响力。
1.湖北小麦种业的特点和优势
1.1小麦生产与流通优势强,对种业带动大。湖北是全国第八大小麦主产省,常年小麦种植面积和产量分别稳定在1600万亩和40亿公斤,常年小麦种子需求量1.5亿公斤,其中本地种子自给率30%左右[2]。湖北新麦上市时间较河南等主产区提前一周以上,销售价格具有明显优势。本地产小麦近50%外销到陕西、四川、贵州等地的面粉加工企业和中储粮企业。湖北小麦生产面积大、商品率高,推动处于粮食产业链源头的种业快步发展。近年来,全省小麦种业企业数量和销售规模不断攀升,全省小麦种子繁育面积超过15万亩,种子产量达4000万公斤。2022年襄阳市襄州区被农业农村部认定为国家级小麦制种大县。
1.2小麦种企集中度高,种业发展潜力大。目前,湖北省以小麦为主要业务的种子企业有20余家,其中全国“育繁推一体化”小麦种业企业3家,小麦种业企业主要集中在主产区襄阳(13家)。我省小麦种子市场规模约10亿元,种业产值约18亿元。除了满足本地用种外,还引种和销售到河南、安徽、江苏、湖南、浙江等地,是全省育、繁、推全产业链本地化率较高的产业之一。
1.3湖北地处南北过渡区,品种鉴定和选择的自然条件优越。湖北地处南北过渡地带,小麦生长期间要面对赤霉病、条锈病、渍害、干旱、倒伏、高温逼熟、穗发芽等多种胁迫影响。相较于全国其他麦区,湖北对适宜种植小麦品种的要求更多、更高。这些条件,对湖北小麦生产是不利条件,但是对育种工作来说,就是特殊的价值所在。湖北处于长江上中游麦区、中下游麦区和黄淮海麦区的中间节点,品种鉴定和选择的自然条件好,是不同麦区之间品种多抗病、多抗逆、高产性状改良与利用的理想区域。
1.4湖北小麦品种创新水平快步提升。2016年新种子法实施以来,湖北省加快构建以市场为导向、企业为主体、产学研相结合的商业化育种体系,单双倍体育种、分子标记、基因编辑等现代育种技术加快应用,育种创新成果不断增多,基本可以满足小麦生产和加工业的多样化需求。一是品种数量增多。年省审定小麦品种从2016年的6个,增加到2021年的32个。本省自主培育的鄂麦、襄麦、华麦、扶麦系列品种市场占有率扩大到70%以上,湖北用种、河南供种的局面得到有效扭转;二是优质专用品种增多,实现了高产向高产和优质的转变。2016年以来,审定的优质中强筋和弱筋品种占比达到42%,满足加工需求的优质专用品种增幅较大。在加工企业的带动下,襄阳优质小麦比例超过70%;三是品种产量和抗逆性水平明显增强。我省自主选育的襄麦32、鄂麦006、扶麦368、华麦1168等多个品种亩产潜力突破600公斤,2022年襄阳小麦高产攻关达到691.2公斤,与周边省的高产差距逐步缩小。2021年通过国审的抗穗发芽品种襄麦46,相对穗发芽率为0.05%,可显著降低“仓门灾”的损失。
2.小麦种业产业链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分析
2.1品种研发环节,特色定位不精准,学科影响力不强。一是研究力量不强。据统计,全省真正从事小麦育种研究的单位只有3-5家,人员不足30人,缺乏在全国影响力较大的小麦知名专家[2];二是科研技术与手段不强。我省仅有国家小麦产业技术体系“一岗两站”、省小麦工程技术中心、农业农村部植物品种测试襄阳分中心等小麦种业创新平台,分子检测、品质检测、抗性鉴定等设施和设备条件有限,育种方法应用仍以系统育种、单倍体、分子标记选择为主,基因编辑技术尚未开启;三是基础性研究较弱。在小麦重要农艺性状遗传机理解析、优异基因发掘及分子标记等领域还没有形成我省的研究特色和影响力;四是品种研发协同不够深入。现有几家科研单位之间统筹分工、深度协作不够,单位内部团队研究方向和资源统筹不够,分工不明确,小麦科研对外没有形成“拳头”优势;五是种企研发队伍尚未建立,自主研发能力有限,育-繁-推尚未真正形成一体化。
2.2种子管理环节,科学评价网络不健全,行业引导不够。一是品种审定标准、区试管理方式和方法、科技创新能力评价指标和项目绩效评价等办法有待进一步完善,以更加有利于引导企业自主创新、突破性品种培育和品种产权保护;二是农业部门在品种客观、公正、科学评价平台搭建,引导优良品种加快应用等方面还可以发挥更多的作用;三是种子市场监管困难。小麦种子以常规农作物为主,繁种和种子销售门槛较低,市场上扩大销售种植区域、以商品粮充当种子、张冠李戴套包种子的现象比较常见,执法部门取证、鉴定、执法和打击不到位,很不利于新品种的研发和推广应用。
2.3种子生产环节,灾害风险大,种子数量和质量不稳定。鄂北部岗地是全省最好的小麦种子生产基地,生产成本低,种子竞争力强。但是,平均每隔3-4年,我省小麦收获时节会遭遇阴雨天气影响。由于繁育基地田间水利设施、烘干设施、物流仓储设施不配套,抗击自然灾害的能力较弱,严重影响小麦种子及时收获和晾晒,导致赤霉病和穗发芽籽粒超标,严重影响小麦籽粒发芽率和外观品相,不仅种业公司和繁种农户都要遭受较大的损失,而且影响我省小麦种源的安全。所以,小麦本地繁种风险成为制约我省小麦种业快步发展的一个重要瓶颈。为了分散和降低繁种风险,我省不少种业企业不得不舍近求远,增加成本,将至少1/2的小麦繁种面积外迁到河南。
2.4营销推广环节,种企对外拓展不够,品牌打造不响。目前,周边各省先后涌现出了一批市场占有率高、销售能力强、研发实力增长快、优势特色明显的种企,如河南平安、江苏大华、安徽皖垦等。相比之下,我省主营小麦种子的种业企业数量不多、规模较小,全省小麦育繁推企业不超过5家。目前,正大农业、省农发种业等大集团公司也刚开始扩大布局小麦种子业务,但在全国的竞争力还不强。其他种业企业不少为家族式企业,面临企业负责人年龄偏大,缺乏合适接班人的问题。因此,本地不少种业企业小富既安思想占据主导,缺乏长期规划和品牌眼光,企业生产、经营性人才缺乏,科研投入不足,种子品牌影响力不强,产品省外市场占有率较低。
2.5从粮食全产业链来看,种业与下游产业链衔接不紧密,发展后劲不足。种子是粮食产业链的基础。长期以来,我省小麦品种培育重点聚焦高产、抗病等生产端目标,而对面粉加工企业、食品加工企业要求的容重、出粉率、白度、筋力水平和稳定时间等加工指标关注不够,品种科研与市场需求结合不够紧密,种业供给与优质粮食加工业需求精准衔接不够,脱节较重。导致我省优质、高产小麦品种和优质小麦原粮供给不充足,面粉加工企业加价也难以收购到优质小麦原粮。如枣阳三杰粮油集团公司每年有近一半的小麦原料要从河南采购,仅物流成本每吨增加160元。
3.推动小麦种业振兴的措施
3.1强化科企合作,加快先进生物技术应用。以“生物技术+信息化”为特征的第四次种业科技革命方兴未艾,以全基因组选择等为代表的前沿科技正在育种领域加快应用,使育种定向更加精准,育种效率加倍提升,品种按需定制正逐步成为现实。2022年实施的新《种子法》“鼓励种子企业与科研院所及高等院校构建技术研发平台,开展主要粮食作物育种攻关,建立以市场为导向、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产学研相结合的种业技术创新体系。”目前来看,一方面,我省本地小麦种企要在较短的时间内迅速建立起自己独立自主的育种人才队伍、丰富的种质资源和分子技术设施和装备,实现完全自主的繁育推一体化还有较长路要走;另一方面,省内科研单位和高校,都已经转变观念,主动与种业企业开展育繁推合作,正在形成良好的开端。应该说,通过科企深度合作,做强我省小麦种业势在必行,而且时机已经成熟。科研单位和种企要强化产学研合作,建立起领军种企牵头、科研院所专家团队深度参与、种业上下游企业协作的品种创新联合体,逐步共享人才资源、种质资源、科研条件,在巩固加强单双倍体、分子标记等育种技术运用的同时,要加快布局基因编辑、分子设计育种技术研究与应用,通过挖掘优异种质基因,缩短小麦品种育种周期,精准培育一批抗赤霉病、抗逆性较强、加工企业青睐的高产、优质小麦新品种,加快小麦优良品种育-繁-推步伐,将技术成果尽快转化为现实生产力。
3.2种粮一体化联动,推动上下游产业链协同发展。优粮要优种(子),优粮要优种(植)。种子产业链应以优质粮食生产加工需求为导向,要按照“种粮一体化”思路,建立起“食品加工企业+种业企业+合作社+农户”的小麦产业化联盟,建立利益机制,围绕三杰、丰庆源、茅台酒厂等龙头企业的需求,采用“一企一镇一品种一连片”的订单种植方式,在鄂北岗地旱地重点发展中强筋小麦,在南部平丘水田重点发展弱筋小麦,确保优质原粮的一致性和稳定性,打造从种子到食品的全链条闭环,推动种子产业育、繁、推与粮食产业仓、加、销、期货的一体化协同发展,形成专种(子)、专种(植)、专收、专储、专加工的产业链格局,释放小麦生产、加工产业对种子产业的带动作用。
3.3育种团队抱团协作,努力培育出大品种。一是站在全国层面确立湖北小麦育种的特殊桥梁地位。充分利用湖北生态地理的特点,以湖北襄阳为核心建立抗病、高产小麦育种创新平台,鉴定和筛选聚集长江上游抗条锈病、下游抗赤霉病和黄淮麦区高产、优质等优良性状的育种材料,在该生态区域进行农艺性状和抗病性改良后,为长江上、中、下游麦区和黄淮海麦区的小麦育种者提供更多、更丰富的种质资源,提升三大麦区内部和区域间的种质资源创制与利用水平,为培育出抗性好、产量高、品质优的重大小麦新品种提供丰富的材料基础;二是加强省域内科研项目、材料交换和人才交流协作。湖北小麦育种单位立足全局、加强抱团合作,积极引进国内外优异种质资源和先进育种技术,共同提升湖北小麦育种水平。如解决小麦品种的高产、优质问题,北向河南学习;提高品种条锈病抗病水平,西向陕西、四川学习;提高品种赤霉病抗病水平,东向江苏学习;三是实施走出去战略。深耕本省市场外,更要放眼全国小麦主产区,主动走出湖北,积极参与黄淮海南片、长江中上游、长江下游等省外科研单位和种子企业的合作,加强省际间穿梭育种和品种多点试验、区试和引种工作,选育出既符合市场需求,又能在河南大面积制种的新品种[3]。
3.4集中资源,建设好鄂北岗地小麦繁种基地。统筹高标准农田建设、鄂北旱改水工程、产业链建设、制种大县建设等项目实施,高标准规划和建设好鄂北岗地10万亩小麦种子繁育基地,着力改善种子生产基地的地力水平、水利设施、烘干仓储条件,提高繁种基地的旱涝保收抗灾能力。借鉴小麦种业大市新乡市的做法,支持种子企业通过土地流转、与农民专业合作社联合等方式,按照“公司+合作社”“公司+种植大户”“公司+行政村”订单制种模式,建立起集中连片、相对稳定的种子生产基地,打造一批种子生产专业村或专业乡(镇),提升种子生产基地的规模化、标准化、专业化和机械化水平[3]。要加快种子生产政策性保险落地,降低农民和种企在繁种环节的自然灾害风险、农资和农产品价格波动风险,保障农民稳定的制种收益,提高种农的繁种积极性。通过以上措施,稳定提高我省小麦种子的品质和市场竞争力,有效解决我省灾年种源安全的问题。
3.5加强服务与监管,促进小麦种业健康发展。一是有效发挥政策的引导作用。可借鉴河南“四优四化”项目实施方法,统筹项目资金,建好优良新品种展示点,坚持开展“看禾选种”活动,助推好品种脱颖而出。组织开展小麦品种高产竞赛和优质、抗病品种评选活动,提高好品种的知名度。加大涉农项目对本地优良品种的采购力度,助推好品种加快应用。实行新品种推广应用后奖励政策,加快品种育繁推一体化,发挥优良品种对农业增产增效的先导作用;二是加强与周边南阳等地的跨省案件预警和打击追查合作,加强对种子生产基地和购销环节的管理,重点打击套购、套牌、生产假冒伪劣种子等违法行为,切实维护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营造有利于良种研发和种企发展的良好环境,促进湖北小麦种业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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